;他看看叶连翘：“妹妹，这要搁在从前，我肯定摸不着头脑，可你在松年堂干过，我总觉着，那铺子的情形，当真像足了松年堂。前面卖药，后头给人解决容貌上的各种问题……你又说他们那姓梁的东家找你的茬，那会不会，真是同行？”

&esp;&esp;说着却又莫名其妙：“可如果真是同行，也犯不着遮掩啊！”

&esp;&esp;这想法并不奇怪，实则叶连翘也一直是这么猜逢的，当下便没再多说，又叮嘱了叶冬葵两句，让他多帮着自己留心，也就赶着回了家。

&esp;&esp;接下来三日，平安果然换了那牛嫂子的药。

&esp;&esp;容貌出了毛病，这是个大烦恼，几乎所有人都等不得，即便不能当场治愈，至少也得越快越好。

&esp;&esp;这牛嫂子心里有愧，又不用付钱，当然自个儿拿不了主意，只能任凭平安施为，也一早做好了得长期用布兜面的准备。

&esp;&esp;可她没料到，换过药之后，不过三日，她那张脸，便有了立竿见影的变化。

&esp;&esp;先前还只是浅浅地结了一层痂，换药之后，当天晚上那浅褐色的痂便脱落，露出里面微红的嫩肉来。

&esp;&esp;隔日再用一次药，泛红的情形也改善许多，脸上看起来虽然仍旧可怖，却是肉眼可见地在好转，叫人真真切切地明白，这几乎被毁掉的一张面孔，是一定可以治好的。

&esp;&esp;牛嫂子又是高兴，心中又隐隐觉得担忧，当日惴惴不安地回去了。第三天她又来，却没忙着继续敷药，而是一进门，就将叶连翘和平安拽去了僻静处。

&esp;&esp;人哆哆嗦嗦的，伸了手给叶连翘两人瞧。

&esp;&esp;乍眼一看，她的手并无任何异样，可细看之下却露了端倪。

&esp;&esp;她那右手食指、中指和无名指的甲缝中，都残留着一些白色的粉末。

&esp;&esp;“今天早上……”

&esp;&esp;牛嫂子仿佛还在后怕，说起话来人都在抖：“今天早上姓梁的又来了我家，看见我的脸，当即就发了火。他问我是不是暗地里给脸上用药了，我一口咬定了没有，看他模样，应当仍旧在疑心，却又没别的法子，便又取了一包药末子给我用。”

&esp;&esp;“是吗？”

&esp;&esp;叶连翘微微笑了一下。

&esp;&esp;“这些天全赖你们替我医治，我这脸才有所好转，我若还信他，真成了个蠢人了。”

&esp;&esp;牛嫂子连嗓子里都带着颤音：“他逼着我立刻用那个药，我左右无法，只得用了，可我也留了个心眼，抓了点在指甲缝里。只不过，量实在太少，也不知能不能派上用场。”

&esp;&esp;她说着便掀开头上的布给叶连翘看：“你瞧，我这脸，又……”

&esp;&esp;话没说完，眼泪就出来了。

&esp;&esp;那张才有了好转的脸，果然又生出无数水泡来。

&esp;&esp;“别急，我照旧是可以治的。”叶连翘宽慰了她一句。

&esp;&esp;那一头，平安已取了小碟子和小铫子来，细细地将牛嫂子指甲缝中的白色粉末挑出，凑到鼻尖一嗅，眉头立时皱了起来。

&esp;&esp;“东家，这个你闻不得。”

&esp;&esp;她担心叶连翘的肚子，嘴上说着话，手上已是将那碟子高高地举了起来，人也迅速走出去好几步。

&esp;&esp;“是什么？”叶连翘忙问。

&esp;&esp;“是好几味药材制的，量实在太少，暂时无法将每一样都分辨出来，然我心中有数，这些药材，都是阴毒之物。”平安冷冷地道，“但能把脸伤成这样，不管是用什么药材，必然有生石灰辅助。他是做药材买卖的，往药材里家这种东西，那姓梁的此番必讨不了好去。”

&esp;&esp;“那就行。”

&esp;&esp;叶连翘站得远远儿的，冲她摆摆手：“你让我走远点，自个儿也别老去嗅闻了。咱这条街上，最不缺的就是捕快，你去寻一个进来，让他领着牛嫂子去衙门报案。余下的事，全交给衙门处理，即便是要分辨这粉末当中都是些什么，也让衙门自去寻靠谱的郎中吧。”

&esp;&esp;牛嫂子顿时一怔。

&esp;&esp;“怎么，不想去？”

&esp;&esp;叶连翘眉头一动：“你这脸才刚有好转，就又被他弄成这样，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恨？今日被他这么一折腾，咱们又得从头再来过——你若无所谓，不去也使得，横竖不过是我自己走一遭，但你这脸，我是不会再替你治了。”

&esp;&esp;说白了不是自作孽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