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竟消息知道得越多,对他们就越有利,一时都忘了纳兰春的处境。他示意纳兰春淡定:“小郡王不必忧心,你上山种树无故受了牵连,在下定然竭尽全力还你清白。”
柳夫人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容宣:“你是何人?!”
容宣迈步上前,对柳夫人淡笑拱手道:“不才容宣,乃是汝陵郡王请的状师,等会儿上了公堂,还望侯爷夫人不吝赐教,请——”
柳夫人心想原来是纳兰春搬来的救兵,不由得冷笑连连。昨夜罪证确凿,纳兰春纵有通天之技也是无用,区区一个状师,怎挡得住柳家挥戈一击:“好,本夫人倒要看看,你们如何砌词狡辩!”
自家祖坟都被人挖了,她们若是不出了这口恶气,日后如何在京中立足!
纳兰春见她们来势汹汹,有些惴惴不安,压低声音紧张问道:“容宣,你会打官司吗?”
容宣淡定安抚他:“你放心,我以前打过不少官司,经常赢。”
胜诉
京兆府尹掌司京都诸事, 与三辅共治一城,也算一方大员。司徒逊在这个位置上稳稳当当坐了八年,不说兢兢业业, 但也算办案无数, 却从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案子。
东临侯府的钱不好拿啊!
司徒逊坐于公堂之上, 心中哀叹连连,只觉屁股底下长了钉子,怎么坐都难受。他看着堂下站立的两拨人,硬着头皮重重拍了一声惊堂木:“东临侯夫人, 你有何冤屈,尽管诉来, 本官一定秉公办理!”
这句话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, 案情尚且不明, 他怎么就那么肯定柳家有冤屈。容宣原本正在一旁闭目养神, 闻言好似察觉到什么,睁开眼看了柳家人一眼。
柳夫人有诰命在身,自然不用下跪。她用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, 用眼神示意仆役呈上状纸,声泪俱下道:“我东临侯府与纳兰府素无仇怨, 朝内朝外一向谨守本分。但不知是何处得罪了汝陵郡王,竟让他深夜带着锄头上山挖了我柳家的祖坟。昨日五城兵马司的人将他捉了个正着,人证物证俱在,还请大人为我等主持公道!”
一堆百姓围在外间看热闹, 听见柳夫人的控诉指责, 顿时哗然声四起。人活一张脸, 树活一张皮, 祖坟被挖无异于脸面被踩。怪不得柳家人这么生气, 换了谁来这件事也不能善了啊。
纳兰春闻言正欲说些什么,却被容宣抬手拦住:“不急。”
先让对方律师多蹦跶一会儿。
司徒逊扶了扶官帽,显然头疼的紧:“这么说来,汝陵郡王确实挖了柳家的祖坟?”
柳夫人冷冷看了纳兰春一眼:“证据确凿,大人若是不信,可以传五城兵马司的人前来对质。”
司徒逊对着捕头摆了摆手,示意他去传召证人。不多时一名身穿盔甲的男子便到了公堂上,赫然是昨夜的兵马指挥使柳巨阙。
他眼观鼻,鼻观心,对着司徒逊象征性的拱手道:“末将柳巨阙,见过京兆尹大人。”
姓柳?
容宣思及昨夜情景,心想怪不得对方那么不依不饶,原来是柳家的旁支。这么说来,等会儿作证他必然会偏帮柳家了?
纳兰春在旁边紧张扯了扯容宣的袖子,压低声音道:“容宣,完蛋了!柳巨阙和东临侯是一家的。他们分明是蛇鼠一窝,沆瀣一气,狼狈为奸!”
真难为他一口气说出这么多成语。
容宣心想你现在知道怕了,挖人家祖坟的时候干嘛去了,不动声色把袖子抽出来,打算听听柳巨阙怎么说。
柳巨阙道:“末将昨夜带人巡查,恰好遇到柳家看守坟地的人前来报官,说有陌生男子深夜上山挖坟掘墓。末将立刻带人前去查看,却见汝陵郡王正在柳家祖坟前挖坟掘棺……”
“且慢——”
柳巨阙话未说完,容宣便忽然开口打断他:“柳指挥使,东临侯夫人状告小郡王挖坟掘墓,如此说也就罢了。可你既为人证,便不该故意混淆视听。小郡王分明是上山种树,什么时候变成挖坟掘棺了,你如此添油加醋,难道是想故意影响大人断案?”
柳巨阙认出容宣,脸色难看了一瞬:“可小郡王分明就是在挖坟掘墓!”
容宣哗一声打开扇子,不紧不慢地扇了两下:“我问你,你昨夜赶到之时,是否看见小郡王拿起锄头在山上挖了一个小坑?”
柳巨阙没有多想:“是。”
容宣:“别的什么都没看见?”
柳巨阙犹豫一瞬,摇了摇头:“没有。”
容宣淡淡阖目:“柳指挥使这么说就对了。因为小郡王正在种树,种树自然要挖坑,难道有人用锄头挖坑就代表要掘墓么,那大周的果农岂不是都犯了律法?你胡乱攀咬他挖坟掘墓,不是混淆视听是什么?”
柳夫人乃是高门大户出身,其见识绝非寻常女子能比,她闻言目光如炬地看向容宣,冷笑道:“堂堂郡王怎么会大半夜上山种树,还恰好种到了我柳家的坟头上,这个理由未免也太过牵强了吧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