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日子。他第一次那样勇敢地追随自己的本心,肆无忌惮地坚持自己的执念,甚至不惜用唯一可以威胁十二祭司的条件——他的身份——来说服塞提亚接受他们的恋情。
他一定是着了魔,才会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挑战彼尔德的信任,对抗十二祭司,在明知道可能暴露计划的情况下和对方发生关系。
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那么任性,那么放肆,让一个可能与他反目成仇的男人进入他的身体,把他往死里干。
厄玛紧紧抓着木梯扶手,拼命呼吸让自己不至于哭出来,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可能会输,也曾预想过最坏的结果,如果格里佛因为周惟和他反目成仇,不肯原谅他的欺骗,他愿意在复国之后追随格里佛的脚步去到天涯海角,请求他的原谅,做任何可以挽回的事情。他觉得自己一定能说服格里佛,毕竟龙是邪恶的,而他只是为了拯救自己的国家。
就算是用爱绑架吧,他也觉得自己还有一线希望,毕竟格里佛那么爱他。
但他万万没有想到,格里佛是一条龙。
无药可解的死局,他所执着的痴恋,用尽心力维护的爱情,从根本上就是赫基帝国最大的禁忌。
“为什么,为什么……”厄玛痛苦地扶着额头,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承受这样的命运,是不是他太贪心了,既想要亲情,又想要爱情,而他原本就什么都不该拥有?像从前二十四年一样,只配在黑暗中忍耐,煎熬,度过一个又一个看不到头的孤独的日子?
“我是不是做错了?”他仰头看着墙壁上父亲的画像,问道,“是不是身为主君,就必须放弃常人拥有的一切?”
先君的画像在晃动的灯影中忽明忽暗,厄玛注视着他:“父亲,你是不是也曾像我一样痛苦?母亲离开的日子,你有没有后悔过?如果不杀死那个孩子,只是把他送走,哪怕送到外星系,母亲也许就不会离开我们了……你是那么的孤独,我知道的,你连我的面都不愿意见,你怕看见我就想起出逃的母亲……”
“人龙大战延续千万年,到底谁才是正义,谁才是邪恶?是谁规定人类必须仇恨龙族?必须灭绝它们?”也许是因为压抑太久,此刻厄玛忽然想把自己二十多年来一直不敢想,不敢问的话都说出来,“既然要灭绝它们,为什么还要再次召唤?伊萨人来了,我们就把龙放出来,那等他们走了呢?骑士族消失了呢?没有人控制它们,是不是人和龙还要延续曾经的循环,互相杀戮,互相渗透,互相灭绝?”
“除了你死我活,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?”厄玛问自己的父亲,“为什么银河系有那么多的种族,都能和平地共存下去?赫基人和雷泽龙却只能不断互相残杀?主君的责任到底是什么?我们统治这个星球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戮和封印吗?”
“我们和伊萨人有什么区别?”
暗淡的回声消失在空旷的塔体里,赫基先祖的画像在灯火中明灭,却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。厄玛扶着木梯站起来,环视周围那些并不存在的灵魂,摇头,再摇头:“不对,这样不对。”
他怔怔站了半晌,转身往塔顶走去。
环形书架伫立在宽大的阁楼里,圆桌上积了一层薄灰,厄玛踩着梯子从高层取下一摞典籍,放在桌子上。灰尘让灯光有些暗淡,但他并不在意,只快速地翻阅着那些古老的文字。
一百年,一千年,一万年……历史仿佛一个死循环,不断重复着相同的命运,人战胜龙,龙战胜人,人又战胜了龙,龙又袭击了人……封印,释放、外族入侵,人龙合体……然后历史反复重演,直至二十年前,先君杀死最后一只头龙。
“吾王神勇,多年征战,终将龙族灭绝,头龙被王后消灭在硫塞山以北的雪峰之中,自此以后,再无神龙。”
厄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,缓缓合上典籍,书写这段历史的书记官一定没有想到,不过短短二十多年而已,先君的亲生儿子便再次从次空间放出了神龙,比自己父亲杀掉的更多。
当然,历史在他这里也不会停止,接下来漫长的岁月里,他将像他的父亲一样,利用骑士族血缘中残存的威慑力镇压神龙,奴役并最终再次灭绝它们。
唯一不同的是,这次灭绝的开端,是他首先要杀死自己的兄弟和爱人。
彼尔德临死的诅咒,简直是他人生最完美的注脚。
“哈哈哈哈!”厄玛忍不住大笑起来,笑声干涩低沉,在塔体中回荡,久久不息,以至于什么时候塞提亚打开了大门,走上了阁楼,他都没有听见。
“塞提亚父亲。”厄玛看到楼梯口佝偻的人影,停止笑声,“你来了。”
塞提亚的嗓子已经完全毁了,但听力还残存一部分,他依稀在厄玛的笑声中听到的危险的意味,担忧地看着他,打手势:“你还好吗?我的孩子?侍女和扈从找不到你的踪影,通知了祭司殿,我和纳什很担心你。”
“我很好。”厄玛拍了拍桌上的典籍,激起薄薄的尘土,“我只是想重温一下赫基帝国的历史,寻找自己未来该走的路。”
“那么你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