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垫脚去拿,邝野起身过来,“要拿什么。”
她怔了怔,只好道:“那本化学五三。”
男生走到身旁,轻松帮她拿了下来,桑梨接过,抱到怀中,轻抿红唇,没看他:“谢谢。”
她往外走,下一刻忽而感觉手臂被强劲有力攥住,她被逼着侧身后退一步,身子刚好撞上墙壁的灯光开关。
房间里光线暗下。
邝野高大的身影挡在面前,一把将她困住。
如猎人逼近动物,男生的气场如同铺天盖地压下,桑梨心脏重重一跳,想推开他:
“邝野——”
房间里一片黑暗。
所有隐藏在暗处的情绪汇聚奔涌而来,不受克制。
邝野强势把她困在面前,垂眼看她,眼底灼灼滚热,再也绷不住,哑声开口:
“桑梨,你躲着我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
房间里暗沉沉的, 只剩月光从落地窗汩汩涌了进来,流满整个屋子,将两人淹没。
空间随着俩人的距离变得逼仄。
男生沉哑的嗓音落下, 桑梨耳膜一颤,她喉间发涩, 推开他, 轻轻出声:
“当初不是你自己说过的吗,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邝野气笑了:“这是一回事么?过去是过去, 现在是现在。”
她明明知道他后悔了。
他现在怎么能做到和她没有瓜葛。
他的话落在耳边,桑梨再度想到那天在食堂那里听到的话,鼻间被堵住般一酸:
“那过去你讨厌我, 就是井水不犯河水,现在你高兴了,我就要对你有多热情吗?”
“我是那个意思么?”
“不然呢?想做什么都能做到的大少爷, 你是怎么想的?”
邝野忽而怔住。
桑梨抬头看他, 淡声问他:“邝野,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?是一件你想得到就必须得到的物品,还是一件想做成就能做成的事情?我是谁啊,需要你和别人许下豪言壮语去征服?”
男生闻言,一下子听出话中之意,黑眸如山河震动。
他知道食堂的话被她听到了。
桑梨敛睫:“有时我以为我有点了解你,可我发现我还是琢磨不透你,我真的不懂你在想什么。
就像我觉得你对你爸的感情很深,可每次他回来你都要气他, 表现出不在意, 所以有的时候我在想,其实你不喜欢我, 只是一时征服欲上头,为了在朋友面前有面子?而且你知不知道你一直都是那么高高在上,包括现在,你也是这样。”
邝野欲开口,桑梨就挣脱开他的手。
她低头,轻轻一哽:“邝野,对我来说,喜欢一个人是很慎重的事,现在高三了,我玩不起,不想浪费时间,也希望你别浪费时间。”
她话落,走出了房间。
房间里,静悄悄的。
像是一根刺狠狠刺入心脏,痛感蔓延到四肢百骸,掀翻一切情绪。
邝野脑海中回荡她的话,气得一笑。
他喉结滚动,垂下眼,黑眸如月亮沉落。
室外,月亮渐渐藏到云后,夜空被薄薄的乌云遮盖。
楼下,桑梨回到卧室,关上门,无力地靠在门后。
她再度想到邝野今晚拦住她的模样,和他灼灼的目光。
憋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。
可是为什么她感受到的不是轻松和解脱。
心头一块的柔软处像是按压揉碎,一点点压出苦涩,冲击鼻尖和眼眶。
她低头,眼底暗下。
-
夜色深沉,世界被裹进深海。
一个晚上,桑梨都没睡好。
夜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,迷迷糊糊间,她仿佛又回到了来到云淩的那艘游轮上,在海里起起伏伏。
一切回忆都在倒退回放。
每一幕最后都落向邝野。
每一面的他。
她讨厌的他,躲避的他,欣赏的他,还有安慰她保护她的他。
可最后,又化在模糊的泡影里。
桑梨搁浅在夜的礁上。
天亮得尤其晚。
直至清晨,她模模糊糊睡着,六点多又被闹钟拉扯醒来。
她出神了须臾,才拖着困倦的身子慢慢爬下了床。
洗漱完毕,她去吃早餐,管家给她拿来感冒药:“姑娘,今天有没有好点?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?”
桑梨轻摇摇头:“还有点鼻塞,其他没事了。”
“那就好,这几天你可得注意别再着凉了,我今天再给你多拿床被子,”管家如今和她熟络了,也不禁唠叨,“你说你,感冒了也不说一声,要不是昨晚小野回来让我给你请医生,我都不知道。”
桑梨眼波泛开涟漪。
医生竟然是他叫的……
管家给她拿来温水,她回过神接过,吃下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