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王意识开始昏沉,忽然觉得脖颈一阵轻松,范翕放开了他。他颤颤地倒在地上喘气,惊恐地看着范翕。范翕却不向他走过来,而是淡声:“老头子,你叫吧。叫得再大声,也没人会听到。外面雨下得这么大,你现在所处的宫殿,又是你们齐王宫最偏僻的……”
齐王怒:“你少时,来齐国做客,老朽还亲自陪你在王宫游玩,你竟这么对老朽!”
范翕目中噙笑,若有所思道:“这都是缘分。如果不是你曾带着我参观过齐王宫,我还想不到这里。”
齐王看范翕向他走来,暗金云纹拖过地砖,青年清雅高贵,此时却让人生惧。
齐王恳求道:“看在幸兰的面上,你饶过我……”
范翕含笑:“于幸兰?王君开玩笑,她哪来的面子。”
齐王:“你们毕竟曾差点做了夫妻……”
范翕幽声:“可我都是骗你们的。我一直不过想利用齐国势力而已,谁喜欢你们呢?我不喜欢啊。”
他走向齐王,齐王浑身颤抖,却见范翕平静地走过他,没有俯身动手。齐王才松口气,就听身后一声砰,灼热袭来。他愕然回头,见范翕长袖一甩,将齐王身后的莲花灯台直接掀翻了。火烛卷上帷帐,刹那间,火就烧了起来……范翕走向第二座灯台。
齐王恐惧:“你做什么?”
范翕不吭气,他轻轻松松,几下将殿中的灯烛全都掀翻推倒。轰轰烈烈的火向下塌,火舌和飞扬的纱质帷帐卷到一起。帷帐助了火势,火光瞬间包围他们,向齐王扑杀而去。齐王惨叫,慌张逃,但是殿中就这么大。
齐王奔向门口,大力拍门:“救命!救命……我是齐王!我是齐国君主!来人啊,来人啊——咳咳、咳咳!”
范翕大笑。
他笑得疯狂。
齐王咳嗽得喘不上气,听到笑声,他发着抖回头,看那个黑衣青年就站在火海中,好像压根不担心火舌卷上他的衣袍一样。
轰轰火势在身后燃烧,范翕笑得肆意张扬。
他忍俊不禁,他大笑不住,他欣赏着齐王的样子,看着平时威武的齐王,如今像个普通小老头一样被火追着四处逃。范翕哈哈大笑,他疯了一般,笑出了眼泪,笑得齐王又怒又抖,觉得这个人彻底疯了……
范翕蓦地收了笑容。
他阴沉道:“我早就疯了。我是被你们逼疯的。”
而他说一句后,又觉得快乐,欣赏着齐王。范翕柔声:“我父王母亲、泉安,丹凤台所有兵马,不管是本来的卫士,还是后来登岸的龙宿军,全都死在那场大火中。想来齐王从没见过那么大的火。那么王君,你就去陪他们吧。”
范翕眼睛钩子一样盯着齐王,眼中神色扭曲而病态,充满了狂和欲。他一字一句道:“你就感受下,被火活生生烧死,是什么样的感觉。”
“你到了九泉下,再去向我父王解释——你是如何杀他的。”
“老头子,去死吧!”
——
齐宫偏北宫殿,半夜被雷电所劈,从而失火。雨不知何时停了,竟让那大火越烧越烈,直到整个宫殿都被包围。
大火在半夜中烧起,宫人都觉得地方太偏,没有及时去救火。离得近的几宫,深更半夜听到隔壁宫殿“咚咚咚”的敲门声,声音充满了绝望和哀求。但是竟无人在此夜出门,去隔壁那被火所烧的宫闱去看一眼。
年迈的齐王被烧死在火海中。
只有少数几人知道,默然等待。
范翕在一位公子的相助下,离开了王宫。出了宫,吕归、梓竹等人早已等了许久。看公子平安出来,梓竹松了口气。吕归跟上来,飞快地看一眼范翕。见范翕眸底赤红,几抹疯狂色仍未退消。
吕归并不想知道范翕是怎么恐吓那个齐王的。
不知道范翕做了什么,就可以麻痹自己范翕还是个正常人。
吕归刻意地一板一眼道:“齐国二公子与我们联系了,感谢公子杀了……那位。接下来,二公子请王上履行与他的约定,出兵助他登上王位。”
范翕漫不经心:“不着急。”
吕归:“……”
他喃声:“王上这是准备反悔啊?”
范翕道:“一切计划发动战争的强权者都是一样的,合作前如何许诺,天花乱坠,唯恐你不信;合作后,就到了反悔的时候了。这不是天下的共识么?你不懂?”
他看一眼吕归。
吕归惭愧道:“……可能我真的不懂吧。”
范翕依然心不在焉的向外走,身后人跟着他,听他喃喃自语:“不过我又不会反悔。请二公子放心吧。我自然会助他登上王位,但是我也没答应他,齐王一死,就让他上位啊。怎么做王君,不是个做?什么时候做王君,不都是王君么?哪里有差别?我之后等时机到了,自会帮他登上王上。请二公子稍安勿躁,等我的好消息便是。”
吕归:“……”
他心中想,那齐国二公子,恐怕有的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