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把,大声喊:“荣锐!荣锐!”
荣锐不知道用什么东西蒙着口鼻,从窗户探出头来,看动作十分流利,应该是没有受伤。萧肃松了口气,嗓子都喊破了:“你没事吧?周律师呢?”
荣锐摇了摇头,看向外面的消防梯。萧肃顺着他的视线看去,心中一沉——铁制梯子被烧得变了形,下端通红,根本没办法用了。
“跳下来!”萧肃心一横,对他喊,“下面全是沙子,拖下去万一火再烧起来就麻烦了!”
三卡车沙子倒下去,堆了快有一人高,现在从三楼往下跳,等于离地只有四五米,而且沙子是软的,有缓冲作用,以荣锐的身手肯定没问题。
果然,荣锐给他做了个“ok”的手势,回头往里面说了一句什么,之后率先钻出窗户跳了下来。
看见他落在沙子里那一瞬间,萧肃简直要哭了,不顾劝阻连滚带爬扑进沙堆,把他拽了出来。
“我没事,没事,别哭。”荣锐踉跄着站稳,龇牙一笑,乌漆嘛黑的脸上露出八颗白森森的牙齿。萧肃眼睛有酸又痛,擦了一把,才发现自己刚才真的哭了,不是单单想了一下而已。
不过为了他,值了。
“周律师!下来吧,没事沙子很软!”荣锐抬头,中气十足地往三楼喊。
周律师的身影出现在窗口,探头往下看了看,有些犹豫。他毕竟快五十的人了,这个高度对荣锐来说不算什么,对他这样的普通人来说还是比较恐怖的。
“周伯伯,快跳!”萧肃嗓子都喊劈了,“等下火还会烧大的!”虽然外面的金属火暂时被压住,里面的火还在狂烧,而且因为不能用水灭,短期内只会越烧越大。
如果烧上三楼,那就麻烦了。
周律师一再犹豫,最后终于一咬牙,爬上了窗台。
就在这个时候,“轰”地一声,二楼的墙面忽然裂开,烧酥的砖片坍塌下来。三楼的楼板跟着也塌了,连同窗户一起轰然坠落。
周律师已经起跳,整个人掉在沙堆里,然而萧肃和荣锐还没来得及上去把他拖出来,坍塌的砖石瓦砾便纷纷坠落,将他整个人埋在了里面。
“周……”萧肃张了张嘴,没能喊出来,双腿一软差点摔倒。荣锐一把将他抱住:“哥!?”
萧肃在短暂的休克之后迅速清醒过来,大口呼吸着焦糊味的空气,摇头:“没、没事,快、快救周伯伯……”
“救人!”消防员已经蜂拥而上,用各种工具清理起压着周律师的残垣断壁。
萧肃缓过一口气,冲过去开始帮他们捡砖头、抬水泥块,手指鲜血淋漓,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。
这时,他的手机忽然响了,电话那头是妹妹萧然。
“哥?”萧然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,“你在哪儿?”
“我、我在现场……还在处理一些事情。”萧肃尽量压着气息,让自己的语调平稳一点,“你在哪儿?妈呢?她怎么样?”
“我、我在医院。”萧然带着哭腔说,“妈刚刚送进抢救室了,他们让我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……哥我好怕,我不敢签……哥,你在哪儿?你快来医院啊!”
萧肃喉咙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,拼命稳住情绪,厉声道:“你马上签字!需要什么治疗,需要什么手术,全部听医生的,他们让你签就签,不要耽误妈治疗,懂吗?”
萧然呜呜地小声哭了起来:“哥,我好怕,他们说妈香樟树花粉中毒……为什么会这样?”
香樟树花粉……听到这个词儿,萧肃混乱的大脑忽然清明起来——方卉慈对香樟树花粉严重过敏,但靖川几乎没有香樟树,所以这么多年了,知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。
联想起车间外面不该出现的金属钠、废弃半年却忽然有水的消防栓,他隐隐意识到,这么精密的一环套一环的阴谋,根本不可能是一个被荣锐炸两句就吓傻的王玉麟,能够想得出来的。
他看向远处墙角蹲着的王玉麟,还有他的表哥,俩人像傻子一样看着坍塌的厂房和冲天的大火,仿佛被扼住喉咙的鸭子,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震惊的样子。
谁,到底是谁?
丁天一?
他怎么会知道老妈香樟树花粉过敏?这事儿连萧然都不知道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