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这里,维塔已经有些明白了:“你说他的祈祷和图腾?”
“对。”萧肃说,“他为你父亲祈祷的时候,用的是先祖神教的祭礼。据我所知,先祖神教的教徒,只能为自己的教友使用这种方法来祈祷,由此可证,你父亲也是先祖神教的教徒。事实上,郝运来是渡玛人,大多数渡玛人信仰的是天主教和基督教,我想他正是因为跟了你父亲,才随之一起加入了西北山区独有的先祖神教。”
维塔无话可说,沉默了一会儿,才道:“你确实想的很多。”
“一个人行动不便的时候,脑子总会格外动得多一点,将来,也许有一天,你也会和我一样。”
维塔脸色一青,萧肃凉凉地笑了笑,话锋一转,道:“说说你母亲吧,据我所知,她可是个传奇人物。”
布希娜在鲸湖地区,是一个真正的传奇。
据说她出生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,那时候乞力国还非常闭塞落后,尤其是西北山区,很多部落还保持着奴隶时代的某些传统习俗。
其中一个非常残酷的习俗,就是祭祀女巫。
在先祖神教的传统里,女人地位极为低下,是可以被男主人随意转让买卖的,在一些贫穷的家庭里,她们的价值甚至还不如家畜和牲口。
而女巫作为邪恶的象征,更加被视为十恶不赦的存在,一旦发现,立刻会被送进条件恶劣的“女巫村”举行祭祀,之后生死听天由命。
女巫的鉴定则更加荒唐,通常是由一只鸡来决定的——部落中的长者杀死一只公鸡,将它抛上天空,如果鸡头着地,则可以判定某个女人就是女巫。
布希娜就是这样一个倒霉的女人。
十六岁那年,她的父亲为了两只山羊,将她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作续弦,结果不到半年老头就生病死了。老头的儿女为了赶走她,侵占财产,便诬陷她是女巫,用邪恶的巫毒害死了他们的父亲。
部落的长者接受了儿女的贿赂,在女巫鉴定仪式上故意让鸡头着地,于是布希娜就从十七岁的小寡妇,变成了邪恶污秽的女巫,连夜被绑起来丢进了“女巫村”。
这个村里关押着附近十几个部落送来的女巫,她们的命运出奇相似,不是死了丈夫的寡妇,就是失去父母的孤女,再要么就是因为失去劳动力而被儿女厌弃的老妪,总之,都是在财产争夺战中落败的炮灰。
布希娜为了活下去,只好带着这些女人耕种和打猎,有时候收成不好活不下去,甚至会带些年轻力壮的成员出去偷袭附近的小部落,抢夺牲畜和粮食。
为了生存,女人发起疯来也是很可怕的,布希娜大概是天生的政治家和军事家,她惯会借力打力,二十来岁的时候已经深谙附近几个部落之间的利益冲突,将几个族长制衡得明白明白白。后来她更是结识了附近的游骑盗匪,与匪首兄妹相称,成了鲸湖一带的响当当的人物。
世事荒唐,她的势力越来越大,崇拜她的人越来越多,那些曾经认定她是女巫的人,后来竟然尊她为先祖神教的圣女。
进入新千年,乞力国政局动荡,大陆与海岛之间纷争不断,她敏感地嗅到了机会的味道,带领人马从中搅局,不过十几年间,便将队伍从地方武装盗匪,变成了装备完整的反对军。
更加传奇的是,这个女人据说还长得特别美,有一次乔装参加欧洲人举办的选美比赛,竟然夺得非洲组冠军,成了乞力国环球小姐。
可以说是相当地任性了。
“算起来,布希娜比恩古夫要年长近十岁。”沙沙雨声中,萧肃问维塔,“他们俩一个是西北反对军的风云人物,一个是世袭更迭的贵族财阀,在我看来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,怎么可能走到一起?”
维塔眼中流露出骄傲的神色,冷哼一声不答。
萧肃也不在意,笑了笑,道:“也许这就是权力和金钱的力量吧,你父亲确实是个人物,为了在政治上层得到话语权,让法国人支持他在尼日尔的生意,不惜用秘密婚姻做交换条件,换取布希娜的势力,让她死心塌地为自己……”
“你给我住口!”维塔大声打断了他,“你这个死瘸子!你根本不懂,他们是真心相爱的!”
他涨红了脸,粗声辩道:“他们才不是你想的那样!我妈妈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女人,她绝对不会为了权势和金钱爱上一个男人,她爱我爸爸,因为我爸爸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理解她,尊重她,敬佩她的男人!他们之间的爱你根本无法想象!”
萧肃没有反驳,只是笑着摇头,那表情简直比直接说“鬼才信”还要直白。维塔气得直喘粗气,呼哧呼哧了半天,到底沉不住气,向他讲出了父母之间的故事。
恩古夫少年时期也曾在法国留学,大学毕业前半年的假期,他从欧洲回到东非,在父亲的安排下进入家族企业实习。
那大约是2010年,恩古夫刚刚二十岁,还没有谈过恋爱,只有一个父亲为他定下来的未婚妻。为了学习家族企业的运行环节,他跟着一线的业务人员跑项目,有一次深入西北腹地,因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