托朝年的福,现在整个殿前司,没一个不知道他和薛妤关系的。
别人怕他,朝年不怕。
在溯侑安然坐在自己那张案桌前时,他蹦出来,先是“啧”的一声,再将他从上到下,从头到脚地打量了遍,最后视线落在他颇为暧昧的唇边咬痕上,顿时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惊奇:“殿下咬的?”
溯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,看向一边怒目而视的朝华:“管一管。”
“你给我过来!”朝华啪的一下将手里的墨笔撂下,亲自绕过两张案桌来逮人,她毫不留情一脚踢到朝年腿上,道:“一天到晚就你没事干,就你最闲。”
朝年敢怒不敢言地嗷嗷叫唤。
朝华瞥过溯侑唇边那有点狠的咬痕,犹豫了再犹豫,道:“殿下刚下了命令,等你处理完桌上那些百众山的事,再去偏殿一趟,之后半个月,殿前司的事由我与愁离接手,你负责跟进朝廷一事上的进展。”
溯侑颔首。
“……”朝华默了默,忍了半晌,还是没忍住木着脸开口:“殿下不懂这个,她要是想咬,你多忍着点。”
因为这个,夜里溯侑整理完妖都和朝廷这根线发展至今的完整关系图,并将其交到薛妤案桌上时,嘴角仍挂着笑意。
薛妤不明其意,抬眼看他,道:“现在朝廷的情况就是这样,许多义愤填膺的澄清之语横空出世,九凤那边仍然在动作,两波人拼得不相上下,但在百姓的心里,局势属于一边倒,甚至很多人被激起了愤怒之心,觉得妖都欺人太甚,现在居然在他们君主身上泼脏水。”
“这是必然的过程。”溯侑凝眉,问:“女郎作何打算?”
“还没这么快能出结果。”薛妤瞥一眼就收回了视线,道:“目前而言,三地盛会比较重要。”
“你等会将往日三地盛会的名单列出来,从上往下拉前一百名。”
溯侑应了声是。
原本两人看得还算认真,在列出可能位居前三十的名单时,薛妤的视线短暂地移到了身边的人身上,一眼,真就只有一眼。
他却精准地感受到了,或者说是在专门等着这一刻,他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,弯着眼问:“殿下要亲一亲我吗?”
薛妤视线扫了扫孤零零躺在案桌上的表格。
事情不知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一幕,溯侑低着头承受她全凭本能的啃、咬,她似乎格外喜欢他的唇,想看着它一点点由苍白变得红润的过程。
“阿妤。”片刻后,溯侑平复呼吸,指尖点了点唇,抹出一瞥鲜艳的红色,语气是无辜到极点的低喃:“……又破了。”
日子一晃过去十几天,人间渐渐被层出不穷的流言操控,可即便妖都斥巨资出手,百姓中的声音还是往一边倒,妖都五世家哪里受过这样的气,一个个在屋里来回踱步,七窍生烟,嚷着岂有此理。
但妖都是出了名的财大气粗,只要是真金白银能解决的事,对他们来说,属于眼也不用眨全当散财的程度。
对此,九凤倒是没觉得出乎意料,听着秦沐愤愤难平的痛骂,她裹着一层薄毯,懒洋洋地歪在美人榻上,眼皮都懒得掀一下:“急什么,这事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。人族在别的方面或许落于平庸,但确实是出了名的团结,又有数万年的忠君思想,自然做不出胳膊肘往外拐的事。”
“那我们这不是白忙活一场?”
“秦沐,凡事你动动脑子。”九凤皱了下眉,道:“我要的是他们信我吗?他们要是这么简单就能信我,我费得着跟圣地联合谋划,最后还计划着整上上奏扶桑树这一套?”
“说真的,不然你跟秦清川去学学,也混在百众山待一段时间,跟着薛妤长点脑子。”她半坐起来,道:“我们现在砸钱,只是浑水摸鱼,他们爱信不信,闹得越凶越好,最好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。如此,裘桐真从人皇位跌下来的时候,他们心中都才会有杆秤,闹不出什么大浪来。”
说实话,妖都年轻一辈,几乎没人没挨过九凤的毒打,也没有人能侥幸躲过她的骂,这已经成为家常便饭,秦沐甚至听得有些麻木。
他很自然地换了个九凤感兴趣的话题:“隋瑾瑜出门了。”
“他一个人?”九凤果然掀起了眼皮,问:“去哪了?”
“就他和身边伺候的从侍。往邺都去了。”
“行。”九凤放心地躺了回去,想想这几年被隋瑾瑜折腾出来的心理阴影,有那么一瞬间,觉得他找到了弟弟,比自己找到个弟弟还开心,“没蠢到这种程度就好,随他去吧,别再闹出什么事就行。”
“对了,你让人去一趟邺都,把虎蛟珠送过去。”九凤吩咐道:“跟薛妤说,虎蛟珠不比别的东西,修为强的死后都被葬进了族中祖地,修为弱的又起不了什么作用,挑来拣去,找到的这颗已经属于品质上乘,让她悠着些截取记忆。”
“一颗珠子能承受的东西总共只有那么点,搞些有用的。”
“也别让别人去了,就秦清川吧。”九凤抿了口玫瑰仙露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