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:“他对邺都熟门熟路,那都快成他第二个家了,好说话,好做事。”
“……”秦沐摁了下眉,忍气吞声道:“行。您还有吩咐吗?”
九凤懒洋洋地摆了摆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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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宫中,气氛一日比一日凝滞,来往伺候在殿前的宫人小心翼翼,恍若一夕之间进入了冰寒刺骨的冬季。
裘桐远没有流言中表现出来的云淡风轻,相反,这十几日,是他这十几年来过得最煎熬的一段时间,说是焦头烂额也不为过。
时间仿佛倒流回了他登基前波诡云谲,层出不穷的争斗中。
白诉拆开最后一封密信,手指都在微微颤抖,他定了定神,在帝王如死人般乌青的脸色中低声禀告:“陛下,宿州,沧州,螺州等地的执法堂全被肃清,反是参与过十年前案子的执事及以上长老等人,一个没躲过,被软禁扣押,等待审问。”
他咽了下唾沫,道:“同时,这三州的官府,城主府都出现了圣地的人,不知道在查什么东西,但总之,现在全不敢轻举妄动。妖都名声臭,原本没人信他们的话,陛下,圣地这么一掺和进来,与表态无疑。”
圣地和妖都不同,他们的名誉,声望,全是由一桩桩实打实的案子堆积出来的,在百姓心中,就属他们最高洁,不沾尘埃,若说他们认为谁最不可能在这时候浑水摸鱼,冤枉好人,圣地绝对排在头一位。
这不,圣地一出手,很多修仙门派便转换了风声,开始静观其变。
“咳咳!”裘桐面色是一种夸张的强撑到极点的灰败之色,那双总是阴恻恻看人的眼睛中已经露出死气,这段时间,他吃不下睡不好,气急攻心,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,连拍案而起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这一咳,就是满手的鲜血。
白诉胆战心惊去扶他,被他一只手挥开。
裘桐眼眸闪烁,半晌,虚脱似地往背后一靠,声音弱得需要凑到耳边才能勉力听清:“哪个圣地?”
“陛下,是赤水。”白诉给出了个出人意料的回答,他道:“听说是音灵下的命令。”
“赤水。”裘桐将这两个字狠狠重复了一遍,手掌微微一握:“可能吗?”
“圣地与朝廷进水不犯河水,各自相安无事,当年的案子赤水没参与其中,这个时候,他们来查,来翻旧账,这可能吗?”
听到这,白诉便明白了,裘桐的意思是觉得这件事出自邺都之手。
“……陛下。”白诉艰难开口:“接下来,我们该怎样做?”
“朕这具身体,还剩几日可活?”真到了这时候,裘桐反而十分冷静。
白诉一下就跪在地上,低头道:“太医说,若用尽全力,以仙参吊着,至多可延十日寿命。”
“十天。”裘桐“嗬”地颤了颤胸膛,竭力吐出一口长气,道:“足够了。”
“将朕病重,性命垂危的消息散布出去。”裘桐费力地睁着眼,道:“传朕旨意,让昭王携子进宫侍疾。”
“你再去,去联系邺都那边,说朕有要事跟邺都公主商议,她若不来,就将昔日薛荣与朕做过的交易透露一二。”
白诉内心悚然一惊,还要再问,就听帝王的目光沉沉扫过来,语气不容置喙:“照朕说的做。”
白诉应声而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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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日清晨,偏殿女侍前来禀告才从邺都私狱中出来的溯侑:“公子,妖都隋家来人了,指名要见公子。”
溯侑漫不经心擦手中血迹的动作停了停,他倚在春风中站了半晌,最后才开口:“告诉他,私事不方便进邺都内谈,请他到沉羽阁雅间去坐着,我稍后来。”
女侍应了个是,无声退下。
百众山晚上闹出了点动静,薛妤一大早就带着愁离去处理了,这个时候还没回来。
溯侑想了想,换了身衣裳,跨出日月之轮,朝沉羽阁的方向去了。
沉羽阁招待贵客的雅间设置在第三层,透明的琉璃罩被擦得干干净净,纤尘可见,从桌边坐着的角度望外看,视线无所遮拦,对面是两座青翠葱茏的断山层,再往上看,是耸入云层的日月之轮。
跨过那圈蔚为壮观的七彩圆轮,里面便是邺都的领地。
一盏茶从热到凉,中间沉羽阁的女侍进来添过两次水,又上了两碟子精致的点心,隋瑾瑜凝眉坐着,一口未动。
等人等到抓心挠肝,心急如焚是什么滋味,他今天算是知道了。
隋瑾瑜很少有这样等人的时候。
可想想他要等的那个人,就算几次站起来又坐下,他也只是微微皱了下眉,在训练有素,不卑不亢,还很有可能是自家弟弟亲自培养出来的邺都从侍面前,是半点不耐烦的意思都露不出来。
时间在这一刻过得格外漫长。
隋瑾瑜看着邺都那圈光轮,眼前似乎还能浮现出九凤那模棱两可,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和话语。
那是两日之前。
因为“隋十九”可能被羲和